终于快要结束蔺靖的部分转入楼诚，我简直太会水了233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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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 16
了却前缘旧事，复有现世人生。

 

九皇子就坐在蔺晨对面，喝着一杯茶。这茶又名吓煞人香，果然香气扑鼻。

这在九皇子看来本是一场博弈，他坐在这，蔺晨坐在这，一派平和，可是外面却是实打实的腥风血雨。

不过，九皇子原以为蔺晨会来的更早一些，他们本该边下棋边等待蔺晨第一次派人营救的结果，而等阿诚再度回到别院中，九皇子才算真的有了可以和蔺晨一较高下的筹码。

在他看来，有才能的人必然是自负的，所以蔺晨肯定会进行第一次尝试，随后失败，最后投降。

但现在这个结果是谁都没想到的。因为阿诚真的不见了，而蔺晨却来了这里。如果蔺晨不是来发难的，那就是他也没找到阿诚。

所以，阿诚失踪了？

 

蔺晨在品茶，他实则并不爱这杯茶，可他还是要做出喜爱的样子。

因为他不能乱，即使他现在乱的快要水淹京城了，他也还是不能乱。

他必须要知道阿诚还在不在九皇子手里。

他的计划本来万无一失。这个计划原本是这样的，九皇子必定要派人在别院内守着，所以蔺晨只能安排人打入内部，这一步，他选择了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。九皇子也会在院外派人，他派人放火，这些埋伏在院外的人不是九皇子手下的精兵，只要火势一起，这群人就能被打散。至于第三批人，是九皇子安排在城外准备围困城内的，都是些虾兵蟹将，只要浑水摸鱼把他们调开，离开不成问题。最后要处理的就是九皇子肯定会派来的准备再次抓走阿诚的那批人，但其实只要阿诚回到蔺晨身边，这批人就是摆设，蔺晨全不担心。

那么，阿诚在哪？

 

茫茫虚空之中，有歌声传来：“山有苞棣，隰有树檖。未见君子，忧心如醉。如何如何，忘我实多！”

阿诚在一片黑暗中醒来，他第一个想法是回了玉中，但是这里，感觉很怪。阿诚在玉里的时候很多，他对玉中世界的了解是谁都无法比拟的，很快他就发现了这并不是在他熟悉的地方。

这是哪儿？

“你看上去很迷惑。”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，听起来倍感熟悉，阿诚转向声音的源头，入目，是一张更加熟悉的脸。

是那个梦中出现过不少次的男人，他们有着一样的脸，其实却是不同的。男人仿佛在闪光，周身都由一圈光晕环绕着。

阿诚朝他走过去，最后停在离那人不远的地方：“是你。”

“是我。”那人对他点点头，“我是萧景琰，想必你已经听过我的名字了。”

无数次听过的名字，景琰，原来，却是叫做萧景琰么？阿诚这样想着，他对眼前的人感觉熟悉又陌生。他有点不知所措。

“实际上，我就是你。”萧景琰走完剩下的几步，现在他们靠的非常的近。

阿诚原本应该有点不适应，也应该会觉得抗拒，但萧景琰这句话却直切要害，而且和他的猜想十分相似：“我猜到了，只是不敢肯定。”

“可你还是觉得抗拒，你依然觉得你我是分割的，蔺晨爱的不是你。”萧景琰一针见血，“要我说来，这只是你在庸人自扰。我们本不该为这些事烦忧，我们要做的事情该是和蔺晨说清楚，我们本该早点投胎转世。”

阿诚张口欲说些什么，思虑过后只是摇摇头。萧景琰似乎料到了他会这么做：“我知道，你还是个小孩子，总会有些患得患失的心情。我们的记忆一直没有恢复，也正是因为你还不完整。”

萧景琰把他抱进怀里，他的怀抱并不温暖，不过他们俩现在都是灵魂状态，当然也感受不到温度这个东西。高大一点的男人紧紧地抱着他，像是要把他搂进怀里，融进骨血，而实际上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。这片无尽的黑暗中出现了光，白色的，耀眼的，刺目的。阿诚被刺激地下意识闭上了眼睛。他听到男人轻声地说：“接受它，接受我。”

 

他接受了。

就像是一场从前的记忆回放。他看到小时候的“自己”，看到“自己”慢慢长大，看到林殊，看到霓凰，看到母妃。他小时候最仰慕的人是祁皇兄，最要好的伙伴是小殊，最疼爱他的是宸妃娘娘，还有总喜欢跟在他们后面转来转去的豫津和景睿。他看见自己在皇兄府上玩耍，小殊又缠着皇兄去了，他一个人躲在下雪后的梅林里，皇兄府上的梅花真好看呀，染红了他的眼睛。他走的深了，不知不觉中竟然踩上了什么东西。他吓了一跳，赶紧收回脚，仔细辨认下，才发现了异常。那是一条蛇，想来是冬眠的时候饿了，所以爬出来找东西吃，结果被冻在这里。他原本不是多么有善心的孩子，何况蛇这种东西，总归是有些野性的，好心救了反而被咬一口就不好了。

他转身回头，打算回他温暖的室内去，在那里，必然已经有温暖的火盆和好吃的榛子酥在等着他了。小殊不吃榛子酥，也只有这样东西才不会跟他抢，不过小殊想吃什么他都会让着的，那可是小殊啊……小孩子心思一阵一阵的，他已经快忘了身后还有一条被冻着的蛇了。却没想到会听到鳞片滑过雪地的声音，他惊起回头，只看见那东西的眼睛，狩猎者的竖瞳，冰冷无情。他吓了一跳，第一反应是想逃，可身体的回应更加快速，他根本就动不了。他几乎能想象到接下来那蛇会怎么咬死他了。

并没有。那蛇居然就这么晕了过去，不知道蛇会不会晕过去，但至少这只是会的。大概，它真的冻僵了吧。他这样想着，想走的欲望叫嚣着占据了大脑，和想法相反的是，他的脚步朝着那蛇走过去，最终把它揣在了怀里。

真笨，他在心里唾弃自己，居然就这么把这条蛇带了回来。小房间里温暖如春，桌子上摆着皇兄派人送来的榛子酥。他以有点不舒服为理由早退，连小殊都没敢告诉，直接带着这条蛇就钻进了自己的住处。蛇被他放在被窝里，不一会就醒了，似乎通人性一般，那蛇好像也知道是谁救了自己，所以蹭了蹭他的腿，吃他给自己喂的榛子酥。

也不知道蛇吃不吃榛子酥，不过这条蛇看上去是吃的，他也就抛去了原本的顾虑，继续开开心心地给蛇喂食。原来的戒备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消失，只剩下满心的窃喜，他和小殊什么都是共享的，但是唯独这蛇，他不愿意告诉别人。就像是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，在心中埋种深种。被他救下的蛇对他非常依恋，睡着的时候还用它冰冷的身子缠着他的手臂。

可惜地是，这蛇第二天就不见了。就像一场梦，时间久了，他也就忘了。

和蔺晨的初次相遇，后来在一起的相知相爱，还有小殊化作苏哲回到他身边，那些朝堂之上的腥风血雨，赤焰案重新被拉回大家的视线，后来战争爆发，他托蔺晨照顾小殊，小殊去世，他和蔺晨之间的矛盾一一爆发，再到蔺晨离开，庭生慢慢长大……他知道是庭生对他下毒，可这又有什么要紧的呢，庭生是皇兄的孩子，而且，他也没办法有自己的孩子了。更重要的是，不断的失去让他再也没办法接受更多，父皇走了，母亲也走了，所有人都离开了，只剩下他。

孤独啊，寂寞啊，在漫长的岁月里，他得到了江山，却失去了全部。小殊把他保护的太好，却忘记了，要保护这大好河山，空有满腔抱负是不够的。

他多想回到小时候，他们两人坐在皇兄身边听皇兄讲故事，皇嫂在一边听着，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。

 

Chapter 17

醒来觉得，甚是爱你。

 

两方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，九皇子坐不住了，他赶紧派人出去打探消息。蔺晨等的就是这一刻，他立刻就确定阿诚是真的失踪了，他也立刻就采取了行动。蔺晨顺着九皇子的动作又拔掉了他的几条暗线，最后把这些消息转告给了朝中人士。也得亏九皇子求功心切，不曾具体把他为何设计蔺晨的原因告诉别人，以至于就连他的同党都没有得到消息。如今一直没有动静，想来那些人也该坐不住了，这个时候趁机落井下石显然是最好的办法。

京城方面传来消息，龙颜震怒，已经连发几道圣旨让九皇子回京。九皇子无法，只能决定回京。蔺晨又顺手给京中几人下了命令，让他们多给九皇子的政敌通些有无，不多久，这京中形式也就变了。不过这些现在都已经不在蔺晨的思虑范围之内了。他更加担心起了阿诚。阿诚现在表面上看上去是个正常人，但凡是有点道行的一看便知，他只是个魂体。阿诚一直是靠着玉和蔺晨的力量温养至今，如果不能及时找到他并把他带回玉中，阿诚会开始虚弱下去。蔺晨几次欲找他都找不着位置，借助玉和阿诚的联系也不行，蔺晨几次思虑，竟然生出这样一个想法来：莫非是阿诚不想回来？

这个想法立刻被蔺晨否定了，阿诚对他的心意一目了然，但细思下去，蔺晨又有些不确定了。阿诚自开始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过思考之后，行为就一直让人琢磨不透，蔺晨也是当局者迷，一时乱了阵脚，居然还就顺着这条思路想了下去，越想越是心塞。他哪里知道，阿诚不是不想回来，也不是不愿回来，而是……路痴了。

 

这倒也真不能怪阿诚。他那日突然在别院中消失，觉醒了一整世的记忆，脑中思绪纷乱，竟然一时没想到出去。等他从记忆中醒来，却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和之前所待的地方完全不一样。他那日是在房中消失的，醒来后面对的确实一片山野树林，绿草丛生，高大的树木遮住了天空，使得他面前到有些昏暗起来。阿诚急着回去，他试了试想看看自己能不能直接回到玉里，但不知为何，他竟然完全无法感觉到玉，也没办法回家。阿诚心中急切，又不知道该走哪条路，只好随便选了个方向就猛地冲了过去，结果闷头走了几步他倒更加慌了，这树木草丛，怎么和刚才所看见的一模一样？他不信邪，又走了几步，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同一个地方，他一狠心，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撕了当作布条缠在树上，也是毫无效果，只是一直在重复着之前那种不停循环的情况。阿诚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，他又走了几回，布条也越挂越多，可每次都还是会回到同一个地方。

他该怎么办？

 

阿诚失去消息已经十天了，这十天里蔺晨夜不能寐，虽然他本来也不需要什么睡眠。阁中小事都让管家代劳，大事蔺晨也只是断个最后结果，虽然还不至于乱成一团，也有不少人觉得心疲体累，苦不堪言。蔺晨日日抱着那块玉佩竟有几分入魔的样子。

幸而，这事在几日之后有了转机。

这天，琅琊阁位于蜀中的联络点传来消息，他们迎来了一位客人，这人指名道姓要见蔺晨，说自己有关于蔺晨最关心的那人的消息。阁中人不敢怠慢，赶紧让人护送他往蔺晨所在之处去了，等他到的时候，蔺晨还不知道，所以第一个出来迎他的人，反而是小悦。姑娘看到他的时候泪立马就下来了，珠玉一般，落在她的衣襟上。阿诚有些拿不准该说些什么，他对女孩向来是没什么办法的。

 

阿诚推开房门，蔺晨背对着站在窗口不知看些什么。阿诚也没有喊他，只是走过去抱住了他的后背，脸埋在他的衣服上：“蔺晨。”

就好像被打开了什么开关，蔺晨的手猛地抓住他的手臂，手指慢慢缩紧，狠狠地嵌在他的肉里。阿诚没有喊疼，他只是继续抱着蔺晨，声音轻柔：“我醒来时已不知身在何处，后来蒙人搭救，这才走出了那片鬼林子。据说那里生来是聚魂之地，不稳的幽魂常被它吸引过来聚在其中，最后因为出不来，就会化作林子的一部分。我很感谢他，若不是他，我怕是再也回不来了。”

蔺晨的手松了下来，他转过身，把阿诚抱在怀里，阿诚知道，蔺晨被吓坏了。他安慰似的拍拍他的后背，说：“我这不是回来了么。我不会离开你的。”

如果问作为萧景琰的记忆恢复给阿诚带来的最大收获是什么，阿诚只会说，这份记忆让他明白，不要轻易放弃。不管是谁先放手谁先离开，只要放弃了，就代表他们微弱的可能都被放弃。萧景琰就是因为想的太多，阿诚却不会。这叫做，吃一堑，长一智。

 

“蔺晨，我喜欢你。”

不过这样的表白，就算是阿诚，也多少会有点不太好意思。他只是轻轻地嘟囔了一句，保证自己的音量让蔺晨能够刚好的听到。随后，阿诚推开他，上下打量了一番：“没想到这么几天你居然瘦了，我刚学会做红烧肉，做给你尝尝。”

“好。”蔺晨摸着他的头发，“听你的。”

蔺晨的心中生出一种想法，他觉得阿诚记起了什么，但他又不确定阿诚到底想到了多少。他有些踌躇，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些想法都放在一边。毕竟，阿诚回到了他身边，这就够了。

 

阿诚毕竟离开的时间有些长了，他和蔺晨温存没几日就再度进入了玉里。蔺晨收好玉，安排好了阁中一应事物，快马加鞭赶往别处。他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，这是一座没什么名气的山，其实，这里面还住着一位高人。这高人和蔺晨有些渊源，还欠着蔺晨一份人情。蔺晨今日来，就是为了让他还这份情。

那人似乎早就料到了蔺晨会来，他煮好了茶，摆好棋盘，等蔺晨飘然至面前的时候，也目不斜视，只是朝着这盘棋点点头：“当年未尽的棋，滇君不与吾下完么？”

“吾来此处乃是为了求一答案，汝若答，吾当然乐意之至。”蔺晨一提下摆，坐了下来。

那人笑笑，落下一子：“百年之后，当有转机。时日将至，到时滇君只要入地府一游，将他送入六道轮回之路，自然可以得到想要的结果。”

“多谢。”